【狮松】初日

  • 文风矫情,剧情没有

  • 我大概就是那种为了虐而虐的烂写手

  • 惯例,这个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后……

    【不然我怕被打死】


“哥哥。”

很久之后他依然能想起他的眼睛,湛蓝无暇,里面的光芒恍若能映出他的影子。星辉落在他灰色斑驳的毛上,瘦削的肩膀半埋在苔藓里。狮焰几乎没有知觉,他木讷地低头安慰着兄弟。

“我不需要你说任何话……”

他笑了,浅浅的水光自湖泊滟起,渐渐分不清是光亮还是雾气。“你在这里,就足够了,鼠脑袋……”

有多久了?狮焰茫然回忆。他仍能忆起冬青叶离去时的那个无星之夜,空地上全是她的血,乌黑的皮毛皱皱巴巴,好像还是育婴室里的一个孩子。他伏在姐姐身边,松鸦羽的气息拂来,他冷静地探视她身上的每个伤口,最后深吸一口气……“她死了,是吧?”他曾这么问他,作为巫医的手足是唯一能认证这件事的猫。

“是的。”


而如今没猫能回答他。广阔的天空下,寒冷的北风自山谷外飘来,狮焰卧在地下,感受那点微温逐渐消失。他把口鼻贴在弟弟脸上,就像小时候那样。松鸦羽总是讨厌他像对待一个瘦弱儿一样对他,哥哥的身态越是强壮,对他而言就好像他越不争气似的。

“我可以帮你驱寒啊。”在那个雪格外多的秃叶季,小狮总是肆无忌惮地赖在他身边。偶尔叶池从巫医巢穴悄悄走来看她的孩子,也总看见兄弟俩亲密地躺在一起。

狮焰从来不会掩饰。长大的松鸦羽这么抱怨。恰恰他的哥哥觉得这就是表达爱意的最好方法。

“我们躺在一起,我多分些力量给你,你就能越长越大了……”

诸如此类的谎言数不胜数,只记得那时年小,松鸦羽闹过一阵气也消了,依旧跟在狮焰屁股后面傻乎乎地往猎物堆跑。巢穴外的天气多冷啊,他们每次偷偷回来时,总免不了被母亲一顿责骂。

冬青叶曾嘲笑他们:“你们两个整天黏在一起,就是成了学徒也长不大。”

狮焰认真地告诉姐姐:“不会的,如果小松鸦要训练成一个武士,我得做他的眼睛啊。”


可惜命运不巧,松鸦羽最后还是沿着他的巫医之路扬长而去了。狮焰和老师赌气一段时间后,终于决定当一名强壮的武士。虽然巫医不能打仗很可惜,但我也有的是保护他的机会……暗戳戳的小心思在他心中生根发芽。这种东西后来变成他捍卫族群的信念,和天生力量所带来的逆反心理不一样,他虽然讨厌战无不胜,却从没犹豫过一瞬不要强大。


“我永远也不会受伤,你也是……”

站在溪水边,夜月落在山坡上,远处的高地恍若一片银白的湖泊。狮焰看着弟弟,松鸦羽则头也不抬地回答。

“但我们会老去,而且终有一天会死掉。”


面对手足如此大煞风景,狮焰抬起脚掌,对着广阔山川信誓旦旦地说:“只要没有衰老,这森林里就不会有东西把我们分开。”

“是吗?”他的弟弟嗤之以鼻。


黑森林大战后的一个清晨,狮焰曾和松鸦羽漫步在影族边界的那片草地上,整整谈了很久。对于力量的消失,兄弟俩并没有想象中的遗憾。“至少,我们自由了。”狮焰释然一般地说。

他永远也忘不了松鸦羽那双清亮的眼睛转过来时的表情,他似乎什么都能看见,耸了耸肩膀。“你会得到快乐的,不是吗?”

狮焰只觉得从心底蔓延出一阵说不出的感觉,然后他点了点头。松鸦羽足足对着他待了很久,终于嘟哝着转过头去。

他没有听清弟弟说了什么,这次散步,却让他记了很久。


黑莓星在催促他,让他离开早已冰凉的巫医。黎明的曙光在山谷上方展开,晨风吹醒了他有些麻木的头脑。狮焰站起身,觉得四肢僵硬,在香薇歌的帮助下,他轻轻衔起松鸦羽的皮毛。赤杨心的目光总有些担心,似乎摇摇晃晃的他不能胜任这件工作似的。但黑莓星拦住了他。

“如果你自己可以,那就独自去吧。”

狮焰微微点头,黑莓星将目光最后注视了他曾信任爱过的孩子身上,然后退后一步。

“其实他在族群,真正意义上的至亲,就只有你了……”

狮焰感谢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将族猫们逐渐召唤到自己身边,现在他可以安静地完成这件工作了。

他绕过许多族猫安身的墓穴,脚踩到久经雨水浸湿的泥土,冬青叶的纪念物早已被各种事物掩盖起来了,毕竟她已经去世了太多个季节……狮焰试图寻找松鼠飞和叶池的埋处,却发现她们之间离得太近,几乎容不下另一只猫的安身之处。

或许我可以将他埋在这里。狮焰低声叹息。那是一片碧绿的植物旁边,从开放的白色小花散发出的清香来看,那可能是一种草药,松鸦羽大概会喜欢这种气味。

终有一天,我也会回归泥土,然后葬在他身边。 

我们会贴的紧密,不再在乎任何猫的流言蜚语。


狮焰缓慢地挖着泥土,那种突然涌上的悲伤让他觉得乏力,他有些后悔没让香薇歌或者别的孩子过来帮忙。

“你还是有至亲的。”他低声对亡灵讲。记得就在不久前的一个夜晚,松鸦羽也是这么和他讲的:“我知道自己不会活得太长,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亲爪埋葬我。你的至亲很多,你不会孤独的。我就不一样了,如果有那么一天……”

他的脸又转向满天星辰了,狮焰被他这种语气搞得有点压抑,接着说道:“不会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也该是我让赤杨心把窝抬到你的旁边,如果你想要先死掉,我就朝他要一点死亡浆果。”

他当然是在开玩笑,松鸦羽真的笑了。他对着月亮半天说不出话来,而身边的狮焰则小心翼翼地感受他的情绪。

“你在族群里备受猫儿的尊敬。你有孩子,还有孩子们的幼崽……你拥有那么多,不应该为我放下。”

他的声音晦涩不明,有那么一刻狮焰甚至后悔了。他停下脚步,望着弟弟斑白的胡须,那里只看见无数季节的轮替,和巫医巢穴日日夜夜的寒凉。

“你不用道歉。”

松鸦羽还是快他一步说出话来。狮焰仔细注视他的眼睛,却只看见坚冰一样的蓝色,他向来把感情藏在深邃之下。


狮焰把坑挖得足够大,然后把弟弟轻柔地放下。那阵微风适足拂平整他的毛发。在泥土里,一切生物都显得那样渺小……狮焰又想起他们还是幼崽时他无数次拖着小松鸦爬进他们巨大的窝里。“晚安,松鸦。”他把他一身的毛都舔整齐,然后轻轻落一个吻在他柔软的额头上。

唔……老鼠的味道。

小松鸦闭上眼睛,任凭哥哥摆弄,一身茸茸的短毛安详地贴在身上。

“晚安。”


狮焰擦干净爪上的泥土,感觉存留齿间的泥土气息永远也不会再消掉。他站起身,一片灿烂的朝霞正从日出地方升起,山谷的轮廓,也在金黄的沐浴里逐渐清晰。

森林里的云雀鸣叫唤醒沉睡的族猫。

他走回武士巢穴,路过那片凤尾蕨遮盖的洞口时,住了住脚步。

再也不会有猫从那里走出,和他说一句:“早安。”

——再见,我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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